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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天地间,忽如远行客。路过有孩童哭闹,磐髻妇女柔声安慰;或三五老叟拄拐佝偻而行;再有的,碰上哪家公子小姐出门,一众小厮丫鬟,排场甚大。

这便是红尘的滋味,满满烟火气,却叫人踏实。定有不美好之处,但千百轮回,已成定数,在心底,不可抹去。

我看向前方叫卖的老头儿,猛然想起,这不就是当初的那小包子铺,难怪此地如此熟悉。怕是日子过得舒坦,连这都忘了。

“几位公子,可有兴致,品尝一二。”不等我们开口,那位老爷爷就已招揽起生意来。

篱南瞅着那色白面柔的肉包,不自觉咽了咽口水,他向来没个神仙模样,但凡有个好吃的好玩的,总要抢个头先。

我掐着指头,心下细细算着,在神界尚且待了半月有余,盘算下来,这位老爷爷少说也长了十五六载,怕是已接近期颐之年,不容易啊。

“这位公子,总盯着我这老头子干嘛,难不成,肉包子不合胃口?”

闻言,我方收住眼神,回答道:“失礼失礼。小生,小生只是眼熟,才忆起数年之前,曾有幸吃到您老这口味独特的肉包子。不想,今日还能相见,颇为感叹,颇为感叹。”

这老爷爷眯着眼,细细辨认,好一会儿,直直摇头,“公子说笑了,老头不曾记得。倒是……”他看向弋空,笑道:“这位公子,老头子印象深刻,我记得,十几年前与公子同行的,还有位小姐。那生得,也算个十足的没人胚子,两人,般配得很。”

这老爷爷所言,众人自是心照不宣,我低头颔首,脸颊微微发烫。弋空满意得很,喜滋滋的饮茶食点心。

白晨轻呷一口,夹起块肉包,尝过之后亦”是赞同,“当真并非凡品,老师傅手艺精湛,说是比得上天宫的白团仙君亦不为过。”

咦,说这老爷爷包子做得好不假,不过,白团仙君是谁?又得了个新名,我疑惑不解,希望有人能答之一二。

果然,没有失望,篱南凑耳过来,小声道:“就是天上的司食星君,人间做吃食这一行的,都要将其供奉着。”

一说到司食星君,便可明了。前日里弋空不就找的那位。都说民以食为天,我定要认识认识,方不负此生。

那老爷爷看到白晨,难得灰暗的眼眸闪现一丝灵光,“啧啧”几声,说了段不大明了的话:“这位公子谬赞了,我只人间一糟老头子,连个正经的铺面子都未置得,哪就比得上天上的神仙。但瞧公子,眉高神足,活脱一帝王之相,就算是夸大,将来,也必定有一番事业。”

此话一出,倒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,竟连吊儿郎当的篱南,神色亦显出一丝微妙。

白晨微微一笑,而后又长舒一口气,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,“老师傅说笑,小生怕是承受不起,旁的话便不提,我等安心受用才好。”

云里雾里,迷迷糊糊,权当这老爷爷随口一说吧。可喜这日天气清朗,而今又吃了茶水糕点,再看一出折子戏,私以为,逍遥日子也不过如此。

我擦了擦嘴,别无二话。心下想着:折子戏要看,不过,先前还与许清安有约,说好予之丹青一二幅。赠神仙嘛,自然要最好的,再者,我亦许久未动笔,得找个师傅好好学习学习。

“篱南君,四才艺中,画最为历练人心,去除技巧手法,心境意味儿也不能少,还需得作画之人耐得住性子。我虽学得三年五载,到底不大精进,不知天上哪位神仙最擅丹青水墨,还望篱南君搭个线。”不说约定之事,琴棋书画本就为我心头所好,今日方问也是迟了。

“小莞儿,要不说你这通身的气派,果然不失为一才女,难怪这么讨人喜欢。”正说着,他竟上手,捏了捏我的脸颊。

弋空又是杀气腾腾的眼神,如利剑般射过来,我推开篱南的手,还顺着往里塞了个包子。

“篱南君,切莫如此,莞儿素来有好学之心,你既知道,告诉她便是。”白晨正色言辞,不带一丝笑意。

“行。”篱南稍一撇嘴,又换上一副玩笑的表情,“小莞儿,可是你问我才提的。要说琴棋书画,谁不知道我们神界大殿下样样精通,你想学,这不有个现成。”

此话一出,让正在饮茶的我活生生呛了一口,白晨亦轻咳两声,忙解释道:“哪里就如此,我不过略知一二,担不起那名声。正头的主乃是神界的轻衣仙子,丹青最妙,多少神仙慕名而去。”

轻衣仙子?倒是个好名儿,光听这几个字便有股蕙质兰心的气质。加上神界公认的才艺,不让人遐想都不能够。

“有趣有趣,我最喜结识些才德之士,届时,诸位可要多多引荐。”

齐铮此时一改沉默,“引荐倒是用不着我们,这位轻衣仙子,时常是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虽说慕名前往这甚多,但拒之不见者亦不少。”

这还,越说越有意思,有几分清高孤傲的意味儿。 应是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,或者背后另有原因。

几人对坐,也论不出个结果,结了账,便去寻一好去处。好在绿树蔽日,遍地浓荫,不时还有院中蔷薇的香气传来。

戏楼内,已然围满了人。碧玉玲珑,彩云叠翠,桌上摆有瓜果酒水等物。台上左右两根大柱,沥粉贴金,更贴有彩画。

要说,还是头一遭见这场面,比想象中热闹百倍。大伙儿挤在一起看戏听曲儿,再食些茶点,遇到精彩之处,叫上两声好,瞬间,就什么烦恼都忘了。

只是,这出戏不曾见过,莫非是新写的故事?既不是《牡丹亭》,也不是《玉堂春》,但又存着性情之言,也算有看头。

我翻翻那戏本子,赫然写着《红尘劫》几字,至于典故,无知一二。

“奇怪得很,这故事,讲的哪出?”我忍不住问道。

旁边一小胡子大叔答得倒快:“这出是北洲三皇子与侯府王大小姐的故事,真真荡气回肠,可歌可泣,演了几百年也看不腻。”

我应声,但又总觉哪儿不对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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