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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工作的关系,我认识许多媒体行业的从业人员,但搞娱乐新闻的人认识得很少。“狗仔”就更少,只认识一个,平时也不联系,直到他最近出了些事。
“狗仔”干的是辛苦活儿,平时没日没夜地蹲点、跟拍明星,吃喝睡基本都在车里解决。小便就拿个瓶接着,除非是实在没办法的大号,才会去厕所。有个挺有名的“狗仔”说过,为了拍到某明星出轨的照片,他足足跟了八个月。这么辛苦,偶尔有一个人过劳死也很正常。
我认识的这个“狗仔”,吝哥,倒是没过劳死。但他开在地处CBD的远见大厦的工作室,从6月18日到6月23日六天内,连死了三个员工——都是突发性脑溢血。
其他员工都吓坏了,虽然吝哥承诺工资上涨50%,大部分人还是辞职了。本来挺热闹的工作室,除了吝哥以外就剩下两个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。
“估计也在找下家呢,暂时没找到,找到肯定马上就辞职。”在远见大厦楼下的肉夹馍店,吝哥喝了口豆花,这么告诉我和周庸。
他比我印象里胖了很多,头发粗糙而且稀疏,眼镜片好像也变厚了。我问他怎么这么沧桑。吝哥笑笑:“不抗折腾了,老金不也够呛吗?听说腿都差点瘸了。”
说起我和吝哥的关系,那是一点也不熟。我们只见过几面,平时完全不联系——年三十都不发祝福信息的那种,最多算有个见面之情。他是老金的朋友。因为吃饭时总借口换了裤子没带钱,或包落在家里没带卡,从不买单,所以老金叫他吝哥。
吝哥原来也是个夜行者。“后来觉得追踪都市案件没追踪明星有趣,就转行开了一家工作室,当起了‘狗仔’,跟踪、偷拍,挖掘一些明星的丑闻、绯闻,然后卖给各大媒体。”我问他为什么转行时,他这么告诉我。
我这次过来帮忙,一是看老金的面子,二是这事确实有点意思。三个人,六天之内都死于突发性的脑溢血,要是这家公司的员工都是七八十岁的大爷,我还能理解。可死的都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,就实在太可疑了。
一般来说,短时间内,连续有人死于某种固定的死法,只有三种可能。一是屠杀,二是传染病,三是连环谋杀。前两种是不太可能了,可谁会谋杀三个“狗仔”呢?难道真是意外?
我问吝哥最近是否得罪什么人了。“当‘狗仔’哪有不得罪人的?得罪的多了!不过都是明星,也不至于报复什么的。”
周庸:“那可不一定,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溜光水滑的。一个个小白脸儿,没有好心眼儿,报复你也正常!”
吝哥摇摇头:“不是,真要报复也是冲我来吧,我连死了三个员工算怎么回事。”
我说:“能不能把你们最近追踪的明星以及他们做了什么,都和我说说。”
吝哥说行,然后给我说了一堆:“M女星回京,我那天去晚了,却在机场发现了戴口罩的N男星,我怀疑是去接机了,拍了几张照片;Y女星的婚姻形同虚设,夫妇两人只是为了孩子在维持。我9号那天跟了一天,全程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,一直在玩手机。”
我和吝哥说:“您也算是前辈,既然找我来,肯定是有什么事觉得不太对。有什么想法直说就行,别掖着了。”
吝哥点点头:“成,那我就说了。”
吝哥偶然间得知,某当红组合的几个成员都在参加一个神秘的培训班。他本来想混进这个培训班,然后偷拍偷听一些该组合的秘密。结果对这个培训班进行背景调查后,吝哥吓了一跳——这是一个谭崔班。
周庸听到这儿有点疑惑:“什么是谭崔?”
我说:“谭崔是印度的一个教派,叫纵乐派,在美国流行过很久。直到我回国的时候,美国还有许多谭崔班。”吝哥补充:“这个教派相信男女能通过性行为获取力量。”
周庸眼睛一亮:“吝哥,这班在哪儿,还招人不?”
吝哥没理他,接着往下讲:“国内的谭崔都是一个叫秦铭远的人带起来的。这人是奥修教[1]
的信徒,搞得和美国谭崔的那套不太一样。”
周庸:“吝哥你是混进去了吗?”
吝哥点头:“混进去简单,但想要混到核心很难。他们举办的一些特别活动,只有资深成员才能参与,想要拍到那个组合的猛料,就必须混成资深成员。我回公司后,找了四个员工开会。这四个人算是我的亲信,从我做这个工作室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了。我让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卧底上,以获取更多的信任,得到参加特别活动的资格。他们在那里潜伏了两个月。终于在6月15日收到了邀请,让他们参加两周后的派对。”
“为了庆祝胜利在望,我们当晚还特意去吃了顿大餐。然后,其中三个人就相继出事了。”
我说:“这三个人都去卧底了?”
吝哥说:“是,就剩一个叫赵童节的小姑娘没出事,剩下三个人都死了。”我点点头。这么说起来,那个培训班和所谓的特别活动确实极有可能有问题。我问能和赵童节聊聊吗。吝哥说:“行,她应该就在楼上。”
赵童节是还没离职的两个员工之一。从大三开始,她就一直在吝哥的公司实习。虽然刚毕业一年,她却是吝哥工作室里资历最老的员工之一。
我和周庸上楼,到了吝哥的工作室。进屋之后,赵童节正在逛淘宝,看见吝哥进来,急忙关了页面。吝哥给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:“小徐是想了解下那个培训班的事,我琢磨着这事就让他接手吧。”
我和赵童节进了他们的小会议室。她要给我倒杯水,我说不用麻烦,她还是坚持倒了:“没事,原来公司里烧水倒水啊什么的也都我来。”
我问起那个培训班的事,她有点不愿意回忆:“那群人精神都不太正常,男的看女的、女的看男的,全眼冒绿光。”
我说:“你收到那个派对的邀请了吗?”她摇摇头:“没有,但冯哥、杨哥和敬哥收到了。”
我问她想没想过为什么自己没收到请柬。她说:“想过,可能是我不够漂亮吧,有些漂亮的女学员,一来就收到了邀请。至于冯哥他们三个,应该是私底下和班里那些资深的女学员有点关系了,所以才收到的。”
我问那就没人约她吗?她说有,但自己没答应。我说收到邀请能不能带人去。赵童节说能带一个,但只能带班里的学员。
和赵童节聊完,周庸和吝哥还在聊娱乐圈的八卦。见我从会议室出来,周庸凑上来:“徐哥,聊出点什么啊?”我说得去一下那个培训班,并想办法拿到邀请。
周庸激动了:“咱什么时候去?”我说这次不带他了,我需要一个美女。周庸不愿意了:“徐哥,怎么每次有好事都没我,实在不行,我可以戴个假发扮美女啊!”我让他别扯犊子。
我和周庸正闲扯,吝哥拿来一副眼镜,递给我,我看了眼:“THANKO的摄像眼镜。”
吝哥笑了:“行家啊!”
周庸:“徐哥平时就爱研究这些,跟偷窥狂似的。”
吝哥:“这是今年的新款,大概能拍摄一个小时左右。你要是能混进那个派对,就带上吧。”我点点头。
这家培训机构有自己的网站。我登录了该网站,发现要先交五千元购买会员才能观看内容,并且需要手机号注册。转了五千元给网站上留下的账号,我的注册申请很快就通过了。
网站上有两个大版块,一个是新手入门教学,就是教一些“修行”的花样玩法,其中不乏实拍图。另一个是换伴侣,我点开后发现有许多尺度很大的艳照。
除此之外还有聊天版块和论坛,里面的人经常自己攒局,有很多人点赞、回复。官方每个月有次大聚会,门票是三千元每次,情侣用一张票。最上方显示的是开课的时间及地址。我看了一下,明天在远见大厦北面的东园上课,如果要上课,需提前预约。
我拿起电话打给田静:“静姐,想拜托你件事儿。”田静:“是好事吗?”
我说有个谭崔班的派对,我想混进去调查下,但我需要个美女……田静没听我说完,直接把电话挂断了。
我稍微等了一会儿,觉得田静可能冷静点儿了,又给她打电话,把整件事先讲清楚,求她跟我去卧底调查:“静姐,我需要个美女才有可能拿到派对的邀请。你要是不跟我去,我只能去找失足妇女了!”
田静考虑了会儿,没好气地答应了。
第二天,我和田静来到了东园。培训班在三号楼,我和田静敲门,对方问我的手机号,我说了之后,一个女人打开了门:“不用脱鞋了,直接进吧。”
这间房子的客厅很大,虽然里面坐着二十几个人,但也不显得拥挤。我和田静进去后,中间站起来一个像是导师一样的人:“让我们鼓掌欢迎一下新同学,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
我说:“大家好,我叫徐浪,这是我女朋友田静,我之前参加过几次秦铭远老师办的培训班,这次来也是希望能续上前缘。”
那个“导师”看了我一眼,大概没想到我还是个熟手,就让我坐下加入他们的课程中。其实我说的那些是前一晚查资料查的。
整个课程其实就是在宣扬性的好处,什么净化灵魂之类的。如果刨除宗教元素,你还会以为这是个性解放团体。讲课结束后,就开始了仪式环节。所有的人躺成一个圈,前面的人躺在后面的人的小腹上,后面的人用手抚摸前面人的脸。我看见田静脸色铁青,急忙拽着她躺到了一个女人怀里,自己躺在了她的小腹上。在揉我的脸时,田静连指甲都用上了。做了一系列“净化心灵的仪式”后,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。
我和田静离开时,那个“导师”过来拦住了我们,说后天有个聚会,在城东,情侣可以去参加,问我们有没有时间。
我说应该有。“导师”点点头,看了田静一眼:“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去。”
我说能问下这是个什么聚会吗?“导师”隐晦地解释了几句。我大致听懂了,这是个派对。说派对也不太准确,因为这实际上是个交换伴侣的聚会。
田静气坏了:“这帮人应该被判刑。”
但这事在我国法律还属于空白状态,只能以“聚众**”问责。有些有性心理问题的人,会有这样的情结,这种聚会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满足感。有些没结婚的人为了体验这种乐趣,甚至花钱雇佣失足女性带去派对与人交换。
老金曾经在一些这种培训班最先兴起的地方,做过调查。一些人甚至通过这种培训班寻找伴侣,其中不乏律师、商人、经纪人、经理等受过良好教育、有中等以上收入的人。虽然前两年被国家打掉了一批,但还是有少量组织存活了下来。
第三天晚上,我和田静按照网站给的地址来到了城东海边一栋三层的别墅,在门口确认了身份后,上交手机进了屋。
一楼中间是舞池,外围是自助餐,所有人都盛装打扮,俨然一次上层聚会。人们在楼下四处寻找猎物,然后聊天,如果看对眼了就领到二楼单间。二楼只有十几个单间,都没有门锁,所以有的屋里就会有好几对人。我观察了会儿,发现只要不出这栋别墅,在凌晨5点散场前,随便参与的人怎么折腾。